【（快穿）炎玉】诸世红尘•触手不可及（二十）-六叶草-君筠

世界四：网游·玩家玉

　　三天后，仙途。

　　意外发生之前，事情并不总是有征兆的。此前，谁都会觉得这就只是个非常寻常，普通的一天。

　　直到没有任何提前通知的情况下，在上午九点的时候，仙途的所有玩家全部掉线了。

　　不，并不是所有人。

　　还有一部分人没有醒过来，其中不乏各界大佬，在这一刻却是极为公平的被直接从全息舱直接抬往医院，检查结果是身体机能良好，查不出问题，大脑脑电波都在正常范畴内波动起伏，唯独醒不过来，像是被困在了梦境里——亦或是，游戏里。

　　网络上与现实里都乱成一团，社会一片动乱，要求游戏公司给个说法的比比皆是，多得是人反复尝试登陆游戏，但没有任何人成功，连提示音都没有，好似仙途游戏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时之间，各种阴谋论和怪谈喧嚣日上。

　　莫念念没有参与讨论，她一遍遍看着那些被通报还未能苏醒的人员名单，倒是几乎笑出声来。

　　在仙途停运之前，她与那个名为萧炎的NPC见过一面。

　　她已经知道了，润玉喜欢那个NPC。

　　尽管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润玉确确实实废了很大的功夫去投资实验室。若非仙途早已独立运转，他还想过入股仙途，就是希望能把萧炎的数据导出来，在现实里陪他。莫念念虽然不理解，但她知道多得是人把润玉视为洪水猛兽，她也不希望后者一直孤零零的一个人，所以她肯定会支持——如果不是润玉突如其来的被谋杀身亡的话。

　　那当然是谋杀，就是一场早有准备的谋杀。有人故意纵火，提前切断了电源，封锁逃生通道，攻击网络，又制造交通事故延迟了消防到来的时间，硬生生的将别墅弄成了杀人的“密室”，才导致习惯独居的润玉没能及时得救。

　　润玉会因为知道自己再也无法上线，不想让萧炎难受，而留下一句“要闭一次很长的关”聊为安慰剂，寄希望于他所喜欢的“NPC”的爱人在未来能够放下。但莫念念才不会这么贴心，她迁怒于一切存在，包括自己在内，也包括萧炎。

　　想想系统所给的剧情，在枯渊身亡后，念念不忘突然转变了态度，开始主动对涅槃示好，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但那个时候，容貌隽秀的NPC看着她，只是深深叹了口气，那般眼神，根本不像是一个NPC应有的模样。

　　这是巧合吗？

　　当然，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呢。

　　先前萧炎猜得没错，原剧情里，莫念念也是怀着恨意接近旭和的。

　　她能装整整一篇剧情不露破绽，那么想必在系统原来的剧情结束后，她总会找到机会。毕竟是篇不带脑子的后宫文，本就有不少值得商榷的逻辑问题，纸面上寥寥数笔的剧情演化为实际，主角就算拿着世界意志赋予的金手指，也一样会漏洞百出。

　　但没有必要让莫念念去付出。润玉“离开”了这个世界，对萧炎意味着一点……他再无需要忌惮的对象了。

　　他终于不需要再担心会打断润玉的历劫，利剑终于失去了约束他的剑鞘，剑刃锋利再无阻碍。而那传说中的神兵利剑，一旦出了鞘，从来都是要饮血的。

　　萧炎的确用了一段时间去调整情绪，但“死亡”是润玉早就做出的选择，却不代表那些杀人犯就清白无辜。润玉可以干净的放下一切离开，他还要去收拾残局扫尾。在现实里，旭和无一技之长，依靠父母也不可能有能力做出谋杀润玉的局。他是执行者，却也只是被推出来的马前卒。那些费尽心思图谋润玉技术的人藏得很好，莫念念都没有确定出来，但这些人总归是要亲身进入仙途来实地考察技术效果的，萧炎等得就是这一刻。

　　他动用自己在上个世界所领悟的，秩序的力量，赋予仙途独立，在一瞬间切断了它与现实的联系，两重世界分离，将所有牵涉进润玉案件的人都困在了“游戏”里。

　　罪魁祸首都成了植物人，莫念念会放下的。润玉对她确实宛如兄长，却也只是人生中的过客，这可能需要时间，但不会太长久。

　　与现实失去联系的仙途游戏中，依旧是天空湛蓝，日轮昭昭。

　　所有玩家都消失了，世界显得空荡荡的，但少了总是顺手牵羊，尝试探险尝试攻击，打打杀杀满腔破坏欲而且还能够复活不死的玩家，游戏世界反而更加平和了。清泉潺潺，鸟雀啁啾，花香扑鼻而来，一派清幽。

　　在最开始发现下线键失效，其他玩家消失，场面失控的时候，旭和慌张过，焦躁过，崩溃过，满心乱糟糟的想去找自己熟识的女NPC求救，结果还没找到人，就被抓到山上，关在一道结界里成了案板上的鱼肉。

　　若是说他最讨厌哪些NPC，一个竹节妖王，一个离山小长老，一定可以排在名单前二，恰恰这两位都在面前，换了谁都会心里不安的。他尝试着告错求饶，企图以此博取师门长辈同情。在邪修入侵的那次活动里，离山小长老便是这般放过了他，但这次，任他从痛骂妖族阴谋（此处指萧炎）到呼喊中央系统应该保护玩家安全（理论上来说是游戏基础规则），根本就没有人理睬，看他的眼神好似在看一只聒噪的蚊子，只差没一巴掌拍死。

　　倒是萧炎随口问了：“不是说离山弟子？”

　　“离山从来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弟子，此言不假。”少年模样的NPC轻声道，语调平平，透出倦怠之意，“但有些人，本就是没有资格入离山门墙的。”

　　一般来说门派和弟子是双向选择，但游戏NPC很显然没有这个机会，别的不提，被他困在游戏里的那些人，绝大多数还是“离山门下”呢。这位离山的门派NPC不认可被强塞的弟子再正常不过，便是真正修仙门派，收到这样的后辈败类，那也是要清理门户的。现在萧炎已经斩断了仙途与现实的联系，NPC也不必再虚与委蛇了。

　　“你什么目的，有什么企图？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是不是枯渊让你害我？你想颠覆什么？破坏什么？实现什么？我就知道！你有没有考虑过社会影响，怎么，回答不上来了吗？什么……”

　　背景音里旭和还在挣扎，由恳求逐渐变成谩骂，变得歇斯底里，离山小长老毕竟是正统的NPC出身，这时候已经发现自己听不懂了：“他在说什么？”

　　“不必管。”萧炎语气平静，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完全看不出他先前的失态痛苦了，炎帝心志之坚——的确是非同凡响的，“此外，小长老，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你说。”

　　萧炎侧头看向旭和，他特意留下来的这最后一个活口，火灾的最直接肇事者：“让他活下去。希望你照顾好他……让他一直在这里活下去吧。”

　　其他被截留精神的异人都已经被萧炎亲手抹灭，只剩下眼前最后一个。即便是智能NPC，也不会天真到觉得这个“照顾”是词典本意的解释。

　　漫长的生命可以是祝福，也可以是诅咒。玩家拥有不死的属性，在这道被截留的精神彻底崩溃之前，旭和都会一直长长久久的活下去——作为这世界里，唯一的那一个玩家。

　　也不得不夸奖一下旭和，成功的通过自己的努力将本该幸运的重生变成了折磨。他用自己当实验品，证实了重生并不会提高智商这一论证，可喜可贺。

　　【系统：任务结算中……】

　　【系统：任务结算中*&%*&！……】

　　【系统：任务失……你…已完成任务“扮演好角色，帮助主角旭和成为玩家之首。”】

　　似乎原本是要提示任务失败，毫无疑问的任务失败，虽然对萧炎而言，就像是第二个世界那样的操作，将旭和暂时推到玩家之首，再把他杀了也不算困难，但他不愿意这么做。所以，至少无论是系统还是萧炎，都觉得任务一定是会失败的。但出乎意料，在最后一刻，程序闪烁了一下，最终却回到了正轨，提示他结算成功。

　　就像曾经萧炎有过点好奇心的那般，智能NPC都有各自的剧情，被约束着行动轨迹，但离山小长老却似乎是其中最清闲自由的一个，没有任务，也没有负担。他能在各种合适或是不合适的时间地点，出乎意料或者意料之中的见到这个NPC。现在，少年人也是一口答应下萧炎的要求，干脆利落，衣袂风飘，恍若被整个世界眷顾的中心。

　　——他确实是。

　　他代表仙途而来。

　　“我早就有感觉，你与我们并非同类。”按照萧炎的要求，这个NPC在旭和身上打下一道禁制，便回过头来注视着萧炎，朝他笑了笑，“不过，那些都是次要的，还是多谢你……萧炎阁下。”

　　【系统：宿主，系统刚刚扫描到这个世界有两个世界意志。】

　　“马后炮就不必说了。”

　　一个是小世界本土的世界意志，另一个则是仙途游戏里新生出来的意识。

　　一个世界意志发布任务，却由另一个世界意志为他结算完成。

　　仙途距离独立世界只有一步之遥，但最初程序员写入的规则已经在这个游戏所构建的世界中置顶，祂并不甘心被现实世界透入的力量操纵，却无力修改，在这场内外两重世界的博弈中天生居于弱势，看着仙途被不知情的玩家反复摧残再刷新，一点点变得虚弱，被外面的世界意志吞噬，却无能为力。

　　如此，萧炎只是现在才明悟，难怪旭和能得到先知，又一路好运连连了，一切故事的开始总有渊源，索性只要效果好，没有感情的世界意志可不会在乎选定对象的个人品格高低，毕竟是本方世界的意识择定为渗透入仙途的对象，无形中就会成为世界的中心。

　　这本是与他无关的事情，但作为竹节妖王时，离山小长老待他不薄；追溯至前，仙途初生的意识主动接纳了他降临，又在规则范围内给了他最大自由。这无论是什么原因，炎帝向来有恩必报。

　　于是，“剧情”里仙途会输，被本土世界意志选中的旭和作为玩家之首主宰游戏，但如今，萧炎插手其中，NPC占据上风，却将故事推往了截然相反另外一个方向。

　　不过后面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