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叶草-君筠

【萧炎x润玉】2021新年贺文·我讨厌你

*祝大家新年快乐呀

*校园

“因为喜欢你，所以我的专一、心动和热情都给了你。但一不小心太喜欢你了，我就成了幼稚又小心眼嫉妒心爆棚的讨厌鬼。”

*梗源备案

　

　　萧炎有的时候很疑惑，润玉为什么那么讨厌他。

　　他思来想去，把自己进学校后经历过的每一天都翻来覆去扒拉两遍，还是觉得他虽然爱玩了些，大概是不那么喜欢学习，或许还偶尔欠了点，可能也撩拨过润玉两次……这样那样都有，但他确实也不是什么大恶人啊。他是打篮球砸到润玉不道歉了，还是撕他作业校园暴力了，还是抢了他喜欢的女生了？

　　……哦最后这个确实不好说，毕竟如果有谁喜欢他，也不是他能拦得住的是不是。

　　萧炎允许自己自恋了两秒钟，选择把念头斩断，主要是属实有些不切实际。做人呢，还是要脚踏实地。

　　——所以，润玉为什么这么讨厌他？

　　仪态翩翩的少年人，白衣黑发，有着一种堪称凌厉的美丽，但他的性格并不像是容貌般具有攻击性，与人相处时，只有比清风更清朗，比秋阳更温和的舒适感。萧炎从不否认自己是个看脸的人，或者说谁又能不看脸呢？润玉几乎是个无可挑剔的人物，芝兰玉树，温润如玉，年年上领操台的好学生，成绩优秀，品德高洁，乐于助人，这么一个堪称完美的角色，老师喜欢同学爱戴……偏偏就跟他过不去。

　　哪怕前一秒还咬字清晰笑的温和，俊秀眉眼在晨曦里映的清雅绝伦，后一秒对上他的视线就仿佛春风逝去结上了坚冰，将整个人身上的温度都降了下来，都不愿意正眼多看他般，直接中止话题将目光瞥开了。亏得他们还是同桌呢，哪怕是没长眼睛，也能从这般行为举止中感觉到浓浓的排斥。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次如此，萧炎又不是抖M。

　　明明他对着镜子打量，自己长得也很帅啊并不碍眼，甚至比润玉本人还擅长交际。毕竟润玉虽然待人温和却也疏离，很难真的多么亲近，但他跟班级哪个同学都能玩到一起去，男生女生就没有跟他关系不好的……对，没有他攻不下的堡垒，偏偏就拿一个润玉没办法。再或者，换个人也就罢了，每次他积蓄满了怒气槽摩拳擦掌，结果对着毫不知情抬头看来的润玉……又莫名其妙的消下去了。

　　邪门。

　　……或许这就是天生对家吧？

　　太讨厌了。

　　萧炎第一百零一次发出这般感慨，撑着下颔看了眼身旁垂眼看书的润玉，因为隔着段距离，模模糊糊在书页上看到什么“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他向来对诗没兴趣，所以不知道是哪门子无病呻吟的诗句也没多想，只是思绪一转而过，突然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他悟了，可能小说里的宿敌说的就是这样的角色吧。

　　主角和宿敌天生是冤家对头，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萧炎对自己立下军令状，就算是小说也是有大结局的，宿敌当然会败给主角，所以，他下定决心要做一个全新的自己，立刻，马上，瞬间跟润玉分出一个上下来！

　　然后他双手合十，冲身旁的同桌温声细语道：“润玉，能把传下来的试卷递给我一下吗？”

　　话音刚落，就听到前排的同学噗的一声没憋住笑，甚至咳嗽出来了，还连续不断好几声。好像觉得他们是聋子一样，顶着萧炎杀人一般的目光，照样用足够他和润玉都能听到的声音窃窃私语。

　　“炎哥天不怕地不怕，也就在润玉面前乖得像只鹌鹑一样。”

　　“我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都不会笑的，除非忍不住。”

　　润玉身体僵硬了一下，屈尊纡贵的将视线从手里的诗集上移开，冷淡的瞥了萧炎一眼。微一犹豫，还是起身去拿过了卷子递给他。只是在萧炎的视角，能注意到润玉紧紧抿着唇瓣，垂眼不愿意跟他有视线交集，看起来竟然像是有点委屈，比之前还要不开心。

　　操啊我还不够毕恭毕敬？！

　　萧炎第一百零二次开始感慨了。

　　

　　第一百零三次感慨暂且没有发生，因为一觉睡醒，某件玄幻的事情发生了。

　　【作为新年礼物，你将获得一项超能力。】

　　萧炎睡眼惺忪的坐在床上，满脸茫然，左右环顾企图从床缝里找到不存在的录音机。

　　【所有人都会喜欢上你，持续时间24小时。】

　　萧炎：？

　　可能还没睡醒吧，他心安理得的又躺下了。

　　

　　在迟到之前，萧炎还是被热心的室友给拖了起来，一番着急忙乱的洗漱后，踩着上课铃好险进了教室。第一堂是英语课，因为萧炎睡过头也不是第一次，作为早上第一节课的任课老师，后者已经看他不顺眼很久了，萧炎小心翼翼轻手轻脚走到座位上的时候还在深呼吸准备迎接审判的狂风骤雨……

　　“坐好，别跑太急了，喝口水休息一下。”英语老师看了他一眼，温声道，“我们开始上课了。”

　　萧炎：？！

　　一节课连抽他回答问题都没有，出乎意料的和风细雨让萧炎很是恍惚，不知今夕何夕，直到身旁的同桌视线投来如针扎般冷淡，大早上神清气爽，他立刻回过了神，确定自己还在阳间。

　　但阴间事件并没有结束，在发现所有人对他的态度都突然变得很奇怪之后，中午主动提出可以帮他打包午餐带到教室来，还温柔问他想要什么的室友，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世上绝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意！

　　“你为什么今天这么殷勤？”萧炎怀疑道。

　　室友眨眨眼：“那你要吗？”

　　在殷切的目光里，萧炎慢慢的回忆起了早上听到的声音，明明很荒谬，却成了眼下唯一的解释。

　　“不，还是不了吧……”

　　但室友喜欢他只会让他觉得毛骨悚然好吗！

　　萧炎思考再三觉得这个不能赌，他谨慎的拒绝了室友的好意，自己下楼去吃饭。一下楼他就后悔这个主意了，还不如让室友帮忙带上来呢，一进食堂就受到了不分男女的万众瞩目，比被钉在火刑架上公开处刑还恐怖，萧炎走往窗口的时候都恍惚感觉自己在走红地毯——他由此确定了自己定然没有当明星的天赋。

　　这真的是新年礼物，而不是新年惩罚什么的？

　　吃顿午饭下来就被有意无意路过身边的人要了十几次微信的萧炎连微笑都快保持不住了，万人迷的待遇真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住的，联系人列表像在集邮，方方面面都贴了个全，他后面甚至要用加不下了来拒绝人。

　　下午的课程开始后，他甚至松了一口气有了劫后余生的感觉。

　　最熟悉的还是身旁依旧身姿端正的人，“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岩岩若孤松之独立，风姿特秀”这是曾经语文老师赞扬过润玉的语句，又像是被他作为对自己的要求时时刻刻浸染了每一寸角落。要不怎么说萧炎闹腾呢，余惊消退，放松下来有了安全感，他又开始想别的了。

　　润玉这般跟他硬要对着干的性子，如果喜欢上他是什么样子？

　　若非今天发生的奇事闻所未闻，萧炎做梦都不会往这个方向去想的。

　　他就这般按捺着反复看润玉，试图从那张玉像般温润精致的侧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结果润玉一节课看都没看他一眼。这让萧炎很是挫败，老师刚一宣布下课，他就唤了声润玉，后者回答……回答了来收作业的小组长。

　　“润玉，你的作业——”小组长刚一伸手，润玉已经把卷子递了过去，神态轻松，语气温文，和面对他的时候是两种态度：“麻烦了。”

　　“不麻烦，为人民服务！”小组长乐道。

　　萧炎：“……”

　　萧炎扣了扣桌面：“润玉，你能不能理我一下？”

　　尾音几乎是和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铃声无缝衔接的，萧炎被打断思绪，一低头，看见屏幕上显示着校花的名字。看见这个的显然不止他，小组长拖长声音噫了句，而润玉淡淡看了眼屏幕，嗤道：“叫我做什么？”

　　“没事不能叫你吗？”萧炎挂掉了电话，他和校花也不太熟，在这个buff的情况下更觉得没什么好接的，有这时间不如测试一下润玉，怪了，怎么觉得润玉没什么变化？

　　润玉勾了下唇，语气冷的像能滴水成冰，可以说和先前对着小组长的礼貌对比鲜明：“你在外面沾花惹草的，还需要叫我吗？”

　　“我沾花惹草你也要管啊？”但是和受buff影响奇奇怪怪的其他人相比，面对一如寻常的润玉那就自然多了，萧炎没忍住习惯性笑了一句，看见润玉浅浅的蹙起眉，如水墨画上勾勒山水的笔墨聚拢，虽是强耐着怒气，却仍好看得紧。

　　明明在此之前，萧炎都是希望这个所谓“新年礼物”的超能力时间快点结束的。但见润玉这个反应，他又有点不对味了。不是说所有人都喜欢他吗，他都不求润玉有什么表现了，至少不该再这么讨厌他……

　　讨厌？

　　他忽然一愣，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表现与平时毫无差别的润玉，在那双黑水晶般清澈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清晰缩小的倒影。

　　……卧槽，不会吧？

　　

　　这般想法太过于不切实际，可他却连说服自己脚踏实地的力气都没有。就像望梅止渴，明明知道滋味是酸的，却依然渴望的要命。萧炎敏锐的意识到了一点，设想室友对他的爱慕足以让他汗毛倒立退避三尺从此走路都绕开，但如果将这个想法加诸于润玉，他却会有种诡异的高兴蠢蠢欲动，还想再去碰两下身旁的身影，这般直觉的第一反应骗不了人。

　　……操。

　　萧炎发出一声痛苦的抽气，缓缓低头，把脸埋在了双手里。

　　小组长收了作业就自顾自去下一排，而润玉迷茫的盯着猛然反应古怪的萧炎看了半天，没明白同桌心中经受怎样的跌宕起伏，只觉得萧炎可能又有了什么新主意。他低下头，重新去看诗集，仿佛想从散乱的字句中找到一片供他藏身的树荫，却迟迟集中不了注意力。

　　——为什么偏偏对我，就跟对洪水猛兽一样？

　　润玉对情绪很敏感，从一开始就发现萧炎对他和对别人不一样，后者跟谁都玩得好，男生女生一把抓，唯独在他面前似乎永远摆不出对着别人的随意。

　　……为什么啊？

　　他当然不可能跟萧炎生气，毕竟萧炎对他一直礼貌温和，找不出任何错漏，是啊，退一万步说，他又有什么资格对萧炎的举动不满呢？

　　想着这个人的讨厌，却只觉出了懊恼和难过，恨自己不争气，润玉越想越委屈，攥着书页的指尖紧了又紧，再次跟自己生起了毫无来由的闷气来。

　　萧炎连这一时的安静都不肯给他，落在身上的视线仿若实体，让人很难持续忽略，事实上他已经忍了一节课了。念及刚才那一通主动的电话……这还是他看见的，没看见的不知道有多少，润玉终于忍无可忍，咬牙切齿道：“你看什么？”

　　“……看你好看。”萧炎似乎是顿了一下，继续道，“难道我不能看吗？”

　　明明语气很谨慎，但说出来的话就不是那么个回事，还特招人烦，润玉更气了。

　　不知道自己多会撩是吗？不知道自己惹过多少桃花是吗？这人怎么能讨厌得这么毫无自觉？既然没有那个心思，你能不能闭上嘴少说话！

　　

　　然而他越是跟平时一样对他冰冷毫无区别，萧炎越是怀疑他。

　　概率由一到二，由八到九。真就，润玉怎么回事啊，平时天天跟他找事也就算了，怎么连喜欢人的方式都这么讨厌的？

　　话是这么说，萧炎拧开水杯喝了一口凉水，冰冷的灌进喉咙里，才能勉强掩饰住自己情不自禁上翘的唇角。

　　

　　24小时，说来漫长，实则短暂。就像爱因斯坦所做得实验那样，一个男人与美人对坐一个小时，会觉得似乎只过了一分钟；但如果让他坐在热火炉上一分钟，却会觉得似乎过了不止一小时。就像是萧炎眼下的感觉，这就是相对论。

　　一夜之间晋升为物理学家可能还兼哲学家的萧炎几乎是数着时间结束的，“所有人都会喜欢上你”听起来很不错，但他想来想去，还是只想听到润玉真心的话，而非被扭曲过的语言。

　　这才是真正的新年礼物啊。

　　站在树下，影子被树叶交错的荫重叠，下午的阳光热度正好，能闻到白玉兰的清淡芳香拂过鼻尖。远远看见熟悉的身影走来时，萧炎发自内心的感慨起来。他一张没头没尾的小纸条约他新年第一天放学后见，润玉居然真的就被叫来了。也是得怪他自己蠢，润玉对他这般反应，他居然一直觉得润玉讨厌他。

　　萧炎自我反思一番，在润玉走到面前时及时收敛了全部散乱心神。

　　“你放学了不回去，叫我来做什么？”仿佛是怕松懈一点都会有情绪泄露般，润玉对他说话时候的声线永远是冷冰冰的，于是萧炎没说话，而是定睛看了他一会。黑发长长垂过纤弱背脊，让人不由想起笔墨勾勒过的痕迹，天空璀璨星辰所连成的银河，看似可以随时触碰，却无法掌握。润玉的身体如竹般挺直，即使是安静的站立着，也彰显着和同年纪其他人所区分开的雅致高贵。

　　“……你哑了？”见他久久不说话，润玉的眉峰蹙的更深了些，似是不满又似是懊恼，鲜活的闪过那双明净眼眸里。

　　萧炎如他所愿，眨了眨眼，轻声说话了：“你喜欢我吗？”

　　润玉愣了一下。

　　仿佛是需要几秒钟时间去理解这七个字，几秒钟后他反应过来，表情都空白了。

　　错愕，赧意，震惊，羞恼，慌乱，种种情绪错综复杂如漫天飞雪，最后都凝聚化作迅速蔓延开的红意，将晶莹的耳尖都染出绯色，润玉猛地后退一步，脚步还打了下滑才站稳，朝他怒道：“你在做什么白日梦！”

　　欲盖弥彰。

　　这般失态的反应已经足够让萧炎确定了，他在润玉落荒而逃之前抓住后者的手腕，用力将人扯回来，顺势抵在了树干上。

　　“你不喜欢我？”

　　萧炎比润玉要略高一点，体质也略强三分。阳光流淌在婆娑的树影外，于手臂和树干的距离里，他能看见润玉微红的眼睛，如枝头半凋的琼花，薄泛桃花色，灼灼如华。

　　“那也没关系，我喜欢你。”

　　润玉已经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怎么眼睛这么容易红……”时间仿佛被拉的很缓慢，连抬起手都做不到，更别提做什么反抗的举动了。他听见萧炎在耳边嘀咕了一声，轻的像是呢喃，“好像我在欺负你一样……”

　　声音模糊了下去。

　　他听到了风起的声音，听到了树叶飘落的声音，还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心脏仿佛即将从喉咙中跳出来，润玉一时也分不清萧炎的手心更热一点还是嘴唇更热一点。像是极度的喧嚣，又像是极度的寂静，周遭的声音仿佛都远去了，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原本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终于积蓄了几分力气，抬起来了些，润玉环住了他的脖子。

　　新年——大概是最好不过的新年礼物了。

【FIN】

　　

　　*：博尔赫斯：《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其实我也不知道跟新年有什么关系哈哈哈哈但我总要写贺文的！一年啦，我还爱他们！

【架空向短篇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