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叶草-君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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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车场崩了,一律红白网站自寻。

刺我心头血,改尔生死簿;以我三更火,续尔返魂书。

【萧炎x润玉】长夜落(一)

·本文反龙帝流。

·穿越斗破苍穹之龙帝(斗破苍穹同人)背景,为穿书者(萧逸尘)夺原主角(萧炎)机缘。

·于101章“萧炎黑龙入体”提到萧炎被黑魂入体,导致后来性情大变。(虽然这本书本质上就是意淫yy黑他的……)

·本篇切入时间点为248章“秒杀萧炎”

·天帝玉穿斗气大陆。

·此前萧炎因为穿书者的手机已经知道了自己所在的世界是“书”,但是只看了一小部分内容手机就没电了。

  

  ·剧情流,万字预警

  

  

(零)

   ———异界的来客啊……拜托你,帮帮他。

  

  满眼皆是暗红色的岩浆,通红的翻滚着,吐出细小的气泡,视线所及的地方占据了全部空间,无论上下还是左右,入眼处皆是缓缓流动的岩浆,密布着狂暴的能量,炽热的温度升腾在庞大的空间中,呼吸间仿佛也是在吞吐着火焰。

  只是倘若有人深入这岩浆世界的最深处,却会在这里看见最格格不入的存在——

  白衣人悬浮在岩浆的海洋中,犹如误入地狱的仙人,只是微微仰头看着上方,尽管是身在这岩浆深处,头顶上方也不过是赤色如血的岩浆在流动罢了。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光弧笼罩在周身,将他与周围的岩浆隔离开来,火星平白跳动着,却无法触碰到那银白衣摆的一角,只能徒劳的流动着。

  “你贵为世界意志,却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吗?”

  他轻轻抚了抚衣袖,眉峰微挑,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与不可见的什么在对话,隔着茫茫岩浆的海洋,他所站立的地方却如同最辉煌的天宫之上,周围环境不能沾染半分,只将他衬托的越发美好。

  难耐的沉默,只剩下岩浆缓缓流动吐出咕噜的气泡,远处好似传来鏖战的声响,淹没进无处不在的岩浆中。

  良久之后,那人突兀的笑了一声,淡淡道:“罢了。”

  他结束了天帝之职独自离开六界,到底是要在这个世界多待一段时间的,倒也没必要有意跟世界意志对着干。

  他侧头看向脚下——若是不是提前有所了解的仔细去看,大概任何人都会忽视那一簇青碧色的火焰。这是极其难以理解的一件事,因为那样的颜色在赤红的岩浆中本该对比鲜明无比,但是这种鲜明像是被什么刻意的遮掩住了,以至于或许连岩浆流动时都绕开了那处所在,小心翼翼在这片通红的世界里隔离出了一片静谧之地。

  青碧色的火焰中,是紧闭着双眼的青年,一身破烂的黑袍,气息微弱,几不可察。

  白衣的仙人垂眼看着他,乌黑的眼底倏忽闪过了某种情绪,也不知是联想到了己身上发生过的何事,最后变成一派厌恶之色,纤长的手指在空中虚虚一握,像是隔空抓住了什么肉眼不可见的东西,向外用力一扯!

  青年的身体一颤,像是被无形的力道扯动了,蛇状的黑雾转瞬自他体内被生生抓出,在这片岩浆的世界里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也只是那么短暂的一声,便被生生掐断。

  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白衣人把玩着手中漆黑的魂体,将它由长条揉成团状,漫不经心。只是随意的一拂袖,浅蓝的灵光如甘霖雨露落下,纷纷扬扬融入身体。

  直到青年身上的气息重新一点点恢复起来,仿佛已经是很久之后。

  黑袍的青年眼睫颤动,慢慢睁开了眼。

  

(一)

  好似一场做了多年的大梦,多年笼罩在迷雾中遮了双眼,终于恍恍惚惚的,到了尽头。

  他醒来了。

  

  艰难的睁开眼睛,眨眨眼,视线由模糊而到了清晰,入眼处,是犹如鲜血般的赤红,眼睛缓缓睁大,他这才看清,原来那赤红,是无数缓缓流动的岩浆。

  ……岩浆?

  怔了一瞬间,萧炎猛然一个激灵,瞬间回过神来,目光一扫,却是惊愕的发现,自己此时,正身处茫茫岩浆之中,而且这身处的位置,明显是在岩浆深处,因为那不管是上下还是左右,入眼处,皆是赤红的岩浆。

  使劲的甩了甩头,还有些迷糊的大脑恢复了几分清明,记忆缓慢的回流,萧炎这才隐约记起,自己被萧逸尘击中落下岩浆,然后便是失去意识……

  ……可在那之前呢?

  ……都发生了什么……他都做了些什么?

  伤害至亲好友,给无辜的人下药,叛了恩重如山的师长,甚至劫持一个孩子来保命……

  他做遍了他以往所不齿的所有事情。

  那层始终遮盖着意识的迷雾已经褪去了,于是一切都变得清楚起来。如同从梦中骤然醒来时,忽觉荒谬忽觉不可理喻,坠下无底的深渊无法落于实地,一片混乱虚浮间,萧炎嘴唇颤了颤,几乎有种自己还在做梦的感觉。

  可他又清楚的知道这不是梦,若是没有黑魂在体干扰,萧炎本就是个聪明人。

  “醒了。”

  他听见清淡的声音,遥远又似近在身边,下意识抬头看去,于满目岩浆的赤红中,他看见银白的身影立于身前,如修长秀雅的松柏,乌发白衣,风姿卓然,成为这片岩浆世界里唯一不同的颜色。

  那是一个生的极为好看的男子。

  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那人收回视线侧眼看来,手中尚把玩着一团漆黑的烟雾,却半点不会让人怀疑他是邪派之人。有美人兮,遗世独立。或说所谓风采绝世具象化便该是这种模样。那双乌黑的眼瞳与他对视上一瞬,如同极夜天空的星辰,清清冷冷,不含情绪。

  纵然是同性,萧炎却仍然能够感觉到那种惊艳之感。

  但他到底不是没有见过美人的,例如妹妹薰儿,所以也不至于失态什么。

  只是思维刚刚联想到这里,便有难以言说的痛楚涌上来难以言表。想来想去,梦一般的时光竟是已经近乎三年。

  整整三年的迷梦之后,他辜负了一切,无颜面对被他所伤害的那些师长亲友,有那么短暂的一个瞬间,萧炎甚至在想,他不如死在这片岩浆中罢了。

  “前辈……”他轻声道,几乎有种无可适从的茫然,他实在是累极了,闭上眼便只觉铺天盖地的苦涩,几乎把他压垮,“……为何救我?”

  那人屈指掸去银白衣袖上并不存在的尘灰,闻言嘲讽似的看了他一眼,纤长的眼睫微扬,冷淡道:“本座想杀你便杀你,想救你便救你,需要什么理由?”

  “我……”萧炎本来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嘴唇动了动,最后出口变成一句无力的附和,“……前辈说的是。”

  “哦?……你想死?”那人眼眸微眯,似笑非笑,看得出萧炎想法,却也未曾多话,只是抬首看向上方,语气平淡,“这便是你所珍视的孩子?……也不过如此。”

  “……谁?”心底最深处连他自己都不甚清晰的地方,好似有什么被触动了,萧炎心中猛然一震,下意识追问。

  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轻轻环抱住他。

  那人没回答,只嗤了声,把手里一直捏着的那团黑色烟雾丢给他。

  “还你。”

  如跌落的冰泉冷玉,声音清冷,是极为动听的声线。

  那团黑雾几乎在他脱手的瞬间便暴涨起来向萧炎扑来,一直护持在他身旁的青莲地心火蓦然升起,比萧炎所反应都更快的扑过去将黑雾阻隔在外。

  而隔着一层青色的火焰,萧炎竟然还是感知到了那团烟雾中的情绪。

  几乎可怖的暴虐,黑暗,嫉妒,仇恨……仅仅是这般稍一感应,原本已经褪去的黑暗情绪在他心底重新复起了。那种难以言喻的邪恶是如此熟悉,曾是日日夜夜笼罩在他心头的迷雾,纵然他有异火护体竟然还是恍惚了一瞬。但是这次有所准备,异火转动的同时将负面情绪尽数焚为虚无。

  “这是……!”

  再不用说了,萧炎什么都明白了。

  他原本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啊,是得天眷顾的存在,是世界最钟爱的孩子。

  同为穿越者,他本来最为信任的人,他的好“四弟”,作为穿书者却从最开始就没准备与主角共存。他不知道这一缕黑暗是何时植入了他心底,摧毁了他全部正常的心智,直到他所珍视着的一切都灰飞烟灭。

  可是在萧逸尘眼中的虚幻小说斗破苍穹……是他所实实在在的全部世界。

  他呆愣着微微张开了手,垂眼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在这片岩浆的世界里,青莲地心火分出一缕顺势缠绕上他的指尖,传来温热如同濡慕的孩子。

  不知为何,他蓦然红了眼睛。

  他所愧疚的,他所仇恨的。

  他受着世界的垂青,如何能……如何敢………

  “……萧炎…谢过前辈。”他红着眼哽咽出声,终于彻彻底底的醒来了,猛然握紧了手。他曾被最黑暗的情绪所占据,现在当然知道如何控制自己内心的仇恨,只是用力咬了咬牙,声音有些沙哑,“……不知可否……请教前辈名讳?”

  彼时那人正凝视着岩浆下方,不知在看着什么东西,身畔有气流细微的扭曲,带着常人不可察觉的威压。但听闻萧炎此言倒是未曾拒绝,瞥了他一眼,轻飘飘答道:“润玉。”

  “润玉……”萧炎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像是要把它生生刻入心底,然后他深深吸了口气,踩着火焰站起来,抿抿唇道,“若有机会,萧炎定当回报前辈。”

  润玉可有可无般的颔首,也不知有没有往心里去,转身便翩然远去。萧炎虽然有异火护身不怕岩浆,但是可视距离也谈不上远。只看见那一袭白衣没入火红的岩浆,不见身影。

  有什么东西碰撞在外围的青莲地心火上,他低下头,看见一缕细小的无形火焰如同小蛇般围着他转了两圈,来回盘旋,最后停在了他面前,亲近的蹭了蹭他的手指。

  那是一道幼小的陨落心炎火种。

  

  

  (二) 

  他与萧逸尘这件事情啊,说起来很复杂,说起来很简单。

  不过是穿书者夺机缘罢了。

  萧炎不恨他夺机缘,说到底“穿书”这何尝不是对方的机缘呢。先来后到,有能者居之,本就是斗气大陆的规则,没啥好不服的。

  但他如何能不恨于那些他被摧毁的一切。

  萧逸尘借着他的信任暗地里对他下手,不知用了多久时间的潜移默化才让他的性情变成了那般的黑暗,做下无数错事。那段被泯灭了良知的时光,他几乎不想回忆,却又不得不面对。

  不同于润玉,萧炎花费了很长时间,炼化了那道幼小陨落心炎的火种,好不容易才爬出岩浆世界。心知“萧炎”已经死了也必须死了,他没有再回迦南学院,只是远远看了眼,驻足片刻便转身远去了。

  他不知道萧逸尘身为穿书者会知道多少,也许就像萧炎没有来得及看完一样,或许萧逸尘也未必看完了那本书,但是他不能赌,不敢赌。现在他比萧逸尘差太多。幼年时天才陨落的那段经历给萧炎留下的影响太深,他谨慎的性格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更别提现在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只会越发谨慎。

  他改变了自己习惯的一切风格,没有在黑角域再停留。

  破釜沉舟,独入中州。

  以此时斗王都不到的实力进入强者遍地走的中州是什么概念,萧炎不是不知道的。但是终究失去一切的人,反而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总要自己挣扎着活下去,变强了才能复仇。

   我一边踉跄前行,一边重振旗鼓。*


  (注:原作中,萧炎启程前往中州时实力是六星斗皇)

  

  

  

  (三)

  相反的是,润玉其实没有太把萧炎的事情放在心上。

  若非先前和六界的世界意志闹得太不开心,他也没必要离开六界来到斗气大陆。纵然世界意志不能做多么大的事情,甚至无法操纵什么,但是就能在小事概率等等做些影响让你烦不胜烦。他当了万年的天帝,纵然一朝来到了高魔位面,却也不会畏惧任何人,何况斗气大陆的世界意志感他之恩,帮他将气息遮掩的很是完美。

  不过相比六界,斗气大陆确实有许多新奇的东西,让他也颇感兴趣。

  他在中州一殿一塔二宗三谷四方阁中的万剑阁挂了个客卿之名,顶着个斗尊的名头,过得很是轻松写意。

  他身为应龙,光在天帝之位上就待了过万载,对时间的概念其实与常人不同,独自闭关研究这个世界盛行的丹药,在他看来也没过多久,大概七八年左右的时间,阁主剑尊者就递了讯息过来,告诉他快要到这一届丹会的时间了,知道润玉对丹药感兴趣,也不吝于向这位实力并不比自己差几分的客卿示好。

  ——虽然实际上,润玉结束修炼之后并不止这个实力,但是他也懒得改口这个。

  他在丹药上确实遇到了不小的问题,可能是因为炼药师往往属火木,他却是相反的水系的原因,八字不合,纵然天资绝世,却很难有他想要的效果。

  不过他也不是去参赛的,只是去观战罢了。

  “润玉老弟,这是丹会的邀请函。邀你去做评委的。”剑尊者热情道,润玉实力极强,留在万剑阁裨益良多,万剑阁是平白多了个斗尊,在四方阁中的地位一下便不同了。他对润玉极为看重,当然还是怕他被其他势力拉拢走的。只是润玉平日独来独往,他很难逮到机会,这次便趁机拉着润玉与他讲丹会事项,投其所好。丹会是斗气大陆三十年一届的盛事,最具有含金量的炼药师大会,润玉既好奇丹药,也难免感兴趣。

  “我跟你说,这一届的丹会可是格外特殊,润玉老弟可知道为何?”剑尊者哪有平时对弟子的威严,笑的像朵花,还兴致勃勃卖了个关子。润玉其实不太习惯这种拉关系的称呼方式,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没有将情绪显露在面上,只是平和道:“阁主请讲。”

  见他确实好奇,剑尊者便也不拖延,痛快道:“这一次,丹塔决定外发三千焱炎火的收服资格,”

  润玉微微偏头想了想:“三千焱炎火?……阁主所言,可是那异火榜上之物?”

  “正是。”

  三千焱炎火,别名又被称为三千星空焱炎火,异火榜上排名第九,在星辰之中成形,古籍曾有记载,三千焱炎火成形,天降银火,千里之地如处沙漠,昼夜不分,星辰不现,耀日不出。

  润玉对与他属性不合的异火没半点兴趣,想来他一个水系应龙也炼化不了。只是想起“在星辰之中成形”的描述,回忆起往事多少有几分感慨。那些布星挂夜的时光,即使对他而言,也算是很久之前的往事了。

  “既如此……”他微微顿了顿,略带好笑道,“今年的丹会,应是会有不少英才前来。”

  剑尊者摇头道:“怕是连那些隐世的老怪都要坐不住咯!”

  此次丹会,定然将会是一番龙争虎斗,润玉倒是越发起了兴致,拭目以待了。

  

  

  (四)

  去往丹会的路上不甚太平。

  润玉倒是也能习惯斗气大陆这种弱肉强食的法则,索性他够强。虽然没有主动招惹人的心思,但他对杀意极为敏感,往往比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还快,直接下杀手断绝后患。

  ……只是确实……近日来找麻烦的人未免太多了些。

  斗气大陆有这么乱吗?

  润玉脚步微顿,身形猛然一闪,漆黑的锁链自他身侧适才所立之处暴掠而过,击空后在哗啦啦一阵疾响中收回,如同不甘吐着信子的蛇。

  白衣的仙人立在空中,风吹动他银白的衣袂,如雪白柔软的云彩翩飞,银靴落地,他微微蹙起眉,回身看向锁链射来的方向,淡道:“魂殿?”

  中州一殿一塔二宗三谷四方阁的一殿——魂殿,他并非不知,但是他不喜欢这种密布着邪恶气息的东西,总是会让他想起当年的穷奇,着实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魂殿的人一言不发,出手便是杀招径直攻来,可怕的斗气余波自半空中席卷开来,犹如闷雷般的响彻,将周遭离得近的山峰震得不断滚落下巨大的山石,锁链所过之处。空间崩裂,一道道漆黑的空间裂缝像是巨兽狰狞张开的嘴,森冷黑雾弥漫直取润玉。

  润玉眼眸微冷,当然不会任凭魂殿的人攻击,他只是不想惹事,却不是怕事,衣袖一拂挡住锁链,也将刺耳的尖叫声隔离在外。纤白的指尖轻点,冰蓝的透亮冰棱在空中凝聚出来,比起魂殿敌人那铺天盖地的黑雾,似乎显得极为渺小。

  就是这么渺小的灭日冰棱,一根横射而出,如撕裂黑夜的闪电,只是一闪扭曲穿透空间,如同生有灵性疾掠而出,流星般猛然射穿了隐在黑雾中的幕后主使。

  只是指甲大的伤口,冰棱融化,好似了无痕迹。淡蓝色的寒冰便从那处骤然爆发开了,如同烟雾扩散开,一瞬凝固冻结,即使是斗尊强者的躯体在这般寒流之下也显得极为脆弱,那人心下骇然,却来不及反应了,从胸膛到手指倏忽有裂纹延伸出,紧接着整个精心淬炼的肉体竟然就这样寸寸化为烟灰。

  一只灵魂体从中暴掠而出,但是未及逃跑,两根纤长的手指凭空一把夹住了他,轻而易举的封住了所有逃亡的道路,如同轻飘飘的夹住一片树叶。

  那灵魂竭力挣脱无望,察觉到润玉杀意自知死路一条,狠戾暴起也不求饶。登时破口大骂起来:“你少嚣张!不过是区区九转斗尊,我族可不缺斗尊之流!言遇!你敢毁我魂族圣殿,杀我魂族之人,日后定要来为我陪葬!”

  润玉是异界之人,纵然确实不及这个世界顶尖,但也少有人能准确估计他的实力。就算真的有,还有世界意志为他遮掩气息。他也不甚在意那灵魂口中的等级,反倒注意到了另一个名字。

  “……言遇?”润玉盯着手中尖叫的灵魂体,眉峰微蹙,却没有手下留情的念头,双指微一用力,便将其捏的粉碎,化作灵光破碎。在那道灵魂体彻底烟消云散之前,方听到白衣的仙人淡淡吐出一句,“……本座名为润玉。”

  只是轻易掐灭了来犯敌人之后,润玉没急着走,站在原地眯起眼眸,微微偏头沉思了片刻。碧蓝的天空下,银白的身影如一道缥缈的轻云明月,皎皎不可直视。

  刚刚魂殿来者的一句话摆在那里,哪还能不明白呢,他根本就是替人挡了灾。

  言遇……?

  他皱着眉想了好久,才凭借良好的记忆想起来好似前些日子听说是好像是听万剑阁的弟子提到过有这么一个六品炼药师,无门无派,招惹仇敌的本事却是一流。但是六品的炼药师对于他实在是不算什么,他也没放在心上。

   ……何方人士。

  

  

  (五)

  在另一处的天空下,白衣染血。

  青年单膝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鏖战至今斗气几乎完全耗尽,恐怕来一只普通的野兽都能要了他半条命。身上雪白的衣袍染红了近半,在战斗中多有破损,前沿的兜帽晃晃悠悠垂下挡住了他的眼睛,仿佛是要这般遮挡着才有安全感,周身仍有碧绿色的火焰在燃烧,却似后继不足的模样,闪烁如流星细细碎碎濒临熄灭。好不容易他才有力气站起来,精神力艰难的探入手中抢下的空间戒指,直到一张通往丹会的资格信函浮现在他手里被他松了一口气用力攥紧了,不经意间甚至有一角染上了血。他低头看了会,苦笑着抿了抿唇,难以言喻的疲惫之色浮上。

  这时候才能看出来,他其实并不大,也不过是个青年人,在本该是朝气最盛的年纪,黑眸里却沉沉一片,静寂的像是死亡的荒原,枯寂荒芜,再无生命的气息。

  其实七年来,他独身闯荡中州,声名亦是不小,朋友不少,仇敌更不少。尤其是可能已在魂殿那里挂上了号,只是他将自己行踪隐藏的好,少有人能捕捉到他罢了。但六品炼药师的身份到底和他的名字紧紧连在一起,想必也有不少深恨他的仇敌会在丹会这一炼药师的盛会守他。

  但这次的丹会……他仍然必须要去。

  人总是要面对的。

  三千焱炎火是他无法抗拒的诱惑,他想萧逸尘也定然会在,他现在大约不会是穿书者的对手,可是若想要变强,异火又哪里是那么好寻的,他必须要冒这个风险。

  他喘息了一会,自己往嘴里塞了两颗丹药才勉强站稳脚步,抖了抖衣袍,仰头看向苍穹。

  阳光从上而下照到了他身上,落进眼底,白色的布料透着光线,落在石面上,就成了狭长漆黑的阴影。

  

  

  (六)

  圣丹城。

  虽然知道了自己替人挡了灾,但是遇到对自己的有杀意的人,润玉也是不会手下留情的,一路走杀了一路,很是不胜其烦。到了丹塔处只是略略放出气息自证身份,后者便痛快的接纳了他入席作为旁观。丹塔身为炼药师总部一般的存在,汇聚全天下的炼药师,势力之大不可言表。虽然不惧这四方阁,但左右万剑阁的要求并不过分,也愿意给两分面子。

  在重头戏到来之前,润玉便在圣丹城内域的丹塔暂歇,并无兴趣去鱼龙混杂的地方多混,或者说润玉本就不是喜欢出门的性格,寻着丹会还没开始的空闲,在高层看书。 

  而除却那些密密麻麻的书架,大殿之内更多的则是那些凌乱分布的火焰,色泽诸多不同,五颜六色火芒交织下,将整间大殿照的亮堂堂的,有种梦幻般的迷离之感。

  “玉尊者。”丹塔三位巨头之一的玄空子与他打了个招呼,丹塔身为炼药师的圣地,不是因为闭目塞听有今日成就的,而恰恰是因为开放。他对于润玉沉溺典籍的行为不仅没有排斥,反而极带好感,捋了捋胡须含笑道,“老夫所料不错,果然你又在这里看书。”

  润玉向他点了点头权作招呼,手中书籍未曾放下,目光顺势落在他身后跟着的黑衣青年身上。

  “这是萧逸尘。”玄空子便向他介绍道,“是我一老友的徒弟。逸尘,这位便是万剑阁的玉尊者了。”

  黑衣青年看见润玉时,眼里便闪过显而易见的惊艳,随即又变作遗憾难以掩饰,收敛下去才向他恭恭敬敬的行礼,貌若乖巧的道了声前辈。润玉坦然受礼,有些好奇的打量一番,从眼前的人身上隐约感知到些莫名的气息。像是龙——

  若是常人很容易因为感知不清便将这一瞬的异样忽略过去,但是润玉性格细致,反而是追根究底的盯着萧逸尘,眼睫翩然一闪,视线未动,后者被他看得有些慌乱,疑惑的又道了句“前辈”。

  “英雄出少年。”

  润玉收回视线,手指翻过一页手中典籍,指尖点在玄奥的字符上,似笑非笑道,似是漫不经心的模样。

  ………原是与他一般的异界之人。

  只是他得到了斗气大陆世界意志的承认,那人却没有。

  不过并非他的世界,与他无关之事,润玉也懒得插手那么多,低头继续看书,淡道:“玄空子长老请便。”

  这个时候他完全没想到,片刻之后他就迎来了另一位不速之客。

  

  

  (七)

  若是没有人引荐,丹塔并不是一般人正规手段进得来的。

  结束了一日的阅读,归来时脚步刚刚迈入住处的庭院,润玉神色一顿,停在门口抬眼瞥去,看着空荡荡的庭院静默片刻,回身关上房门,手指捏了捏,淡淡道:“出来。”

  漆黑的夜空下,空气微微扭曲了一下,仿佛是火焰灼烧时候的高温。碧绿色的火焰一闪而逝,照亮了黑夜,戴着兜帽的白袍青年浮现出来,垂着眼睛俯身重重行了一礼,在银亮的月光下身影单薄。

  “……润玉前辈。”

  润玉指尖一顿,有些讶异的偏过头看着面前的人,实在是这身白衣的打扮,看着着实眼熟。旋即他反应过来,那分明是……复刻了他的风格,除却那个多余的兜帽一身衣着都与他像极了。但润玉很有涵养,眼角抽动了一下到底没说出口,只上下打量了这人半天,略带纳罕道:“……萧炎?”

  “……是。”

  萧炎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忘了摘兜帽,连忙摘下来,露出那张清秀俊逸的面容。说实话,这身白衣与萧炎自己并不算搭调。显然他也对自己擅自来到此地颇为惭愧,不知该如何作态,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嗯。你来本座住处所为何事?”润玉点了点头,从他身旁走过去,放下手中拿回来的典籍,随口问了他一句。

  萧炎一步没敢动,摸了摸鼻子,尴尬的不敢看润玉,眼睛快速的眨了两下,讷讷道:“……我……润玉前辈……我……我用了个化名…是言遇。”

  一句话说到后面,声音越说越小。

  润玉一愣。

  他的指尖扣在桌案边,轻轻敲击了两下,转过身微一挑眉看向萧炎,缓缓重复道:“…言遇?”

  萧炎:“……对。”

  润玉慢条斯理的唔了一声,这下也不急着点灯火了,撑着桌面借淡淡月色的光亮上下重新打量了一遍萧炎,轻声道:“……言遇啊……看来你是知道什么情况了?”

  “……”萧炎咬了咬嘴唇,轻轻吐出一口气来,“…不知为何,我的仇家似乎都将前辈认作了我………所以给前辈添了不少麻烦。”

  他重新行了一礼,低着头半天没有抬起来,声音有些沙哑:“萧炎并无此意,但终究是我的错……对不住前辈恩情,我稍后便会去魂殿找他们,不会再……”

  “罢了。”

  润玉摆了摆手,到底不是多么狠心的人。魂殿上次能派斗尊来追杀“言遇”,现在只会更强,萧炎若是这个实力过去,只怕是送死。

  他在椅子上坐下,抚了抚衣袖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饶有兴致的看着萧炎这一身白袍,问道:“你是在模仿本座?”

  “……是。”萧炎站着,低着头愧疚道,“我怕萧逸尘知道我的习惯,刻意改变了风格,便学习了前辈……化名也是用了前辈……”

  他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看润玉,陷入缄默。

  言遇言遇,字是炎与玉,说的是相遇。

  当初灵机一动为自己起出这个化名的时候,萧炎还自得其乐的开心了一下,觉得自己挺聪明的,文学天赋不错。

  以那样的实力在中州活着太难了,压力无处不在,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他什么都没有,除了努力除了吃苦以外别无选择。他经历了多少艰难多少生死间的挣扎才活下来甚至坚持到了六品炼丹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样一点偶生的趣味对他而言,真的已经是很少有的开心了,就像是孤身行走在漫漫长夜里,偶尔照下来的一点微光,一点点开心,都值得被珍重的保护起来。

  他并未想到,自己这样的举动竟然就会连累到润玉。常年深居简出没什么名气外露,然后一出门就因为与向来戴着兜帽从未露过正脸的言遇衣着太过相似而被狙了一路。

  “六品炼丹师……”萧炎虽是极为愧疚都不知该如何是好,润玉却没放在心上,只是若有所思转了转茶杯,茶雾氤氲浮在他面前,他再次看了看萧炎,手指摩挲着茶杯边缘,清淡道,“冰灵丹会炼吗?”

  “……啊?”润玉的话题转换的太快,萧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急促道,“……会!会的!”

  润玉扬了扬下颔,遥遥点了点庭院里的炼丹房。丹塔毕竟是炼药师的大本营,每一间住所都有间炼丹房在,但是他水平差太多始终用不上,现在倒是有了机会:“去吧。”

  萧炎:“……?”

  润玉轻轻吹了口气,啜饮了一小口茶,漂亮的眼眸垂着,悠悠道:“让本座看看你的水平。”

  他修炼并不依靠丹药,冰灵丹只是对的上他的喜好而已,像是零食一般的存在,萧炎如今六品,也只能炼这个了。

  这无疑是让他用丹药来抵偿的意思,萧炎迅速的意识过来,连忙应了声是,正好满心愧疚尚无可疏解,一头扎进炼丹房。

  炼丹是一种极为劳累费神的事,按照常理,即便是一名七品炼药师,也不可能一整天持续的炼丹,毕竟那消耗实在也太大了。

  但是萧炎区区六品,确实着实耐得住苦。在炼丹房里一待就是三天,这些年来他孤身闯荡中州,吃的苦难道还少了不成,他别的没有,就是能坚持。炼几颗丹药难道还能比拼命更难吗?

  

  

  (八)

  距离丹会开始还有些时间,润玉的日子过得是相当悠闲,与之前在万剑阁中似乎也没有太大差别。萧炎待在炼丹房内倒是大半个月都没出来,炉火日夜不熄,只是偶尔会有润玉喜好的丹药放在桌上,才算能让润玉记得庭院里还有个会喘气的。

  让这种世界之子全心全意的服务,也算是种别样的体验?

  润玉打开玉瓶,低首倒出一颗丹药放进口中,其实也不得不承认萧炎出手的丹药在同阶中绝对是顶尖之作,那种足以冻结灵魂般的寒意瞬间蔓延,他却无动于衷,像是含着一颗糖果,在月光下惬意的微微眯起眼睛。星光璀璨笼罩着银白的衣袍,如云与雪,柔软翩飞。

  身后的炼丹房内,突然有一阵极为澎湃的能量波动席卷开来!

  润玉猛的回过头,惊讶的看去,感应到熟悉的灵魂波动瞬间席卷扫过一切,无形的在他身上停顿片刻,骤然向后回缩,凝聚成无限小的原点。

  而后,凝聚到极限,终于绷不住,便直直的爆发开来。

  察觉到丹塔中有人精神力扫过来查看,润玉展开了灵魂力护住这间庭院,随手挡回了那些询问的意味。见突破的魂力来自于万剑阁尊者所居住处,也并非敌人,丹塔的精神力很快便收回去了。也许暗处还有同为丹会的竞争者在窥视,但是润玉并不在乎,待那股波动消退下去后,才收回视线,重新看了眼丹塔的方向。

  不愧是世界意志最钟爱的孩子。

  萧炎的天分和意志都对得起那份钟爱。

  ——仅仅是这般的资源,竟然就让他突破了。

  紧闭多日的门缓缓开启,一股炽热高温,顿时从中弥漫而出。润玉眨了眨眼,没有驱散火焰的异样高温在庭院中弥漫开,一道削瘦身影从中缓步行出,衣衫有些凌乱,一头黑发披散在脑后,看起来有些狼狈的模样,然而,那对漆黑双眸,却是异常的明亮。

  如同星星落在了他眼底,隐没了星河,只剩下星辉无尽璀璨。

  并不明显的变化,但润玉总是有种奇异的感觉,似乎面前的萧炎,比起闭关之前,变得更加的耀眼了一般,靠近些时,能感觉到一种淡淡的压抑,仿佛来源于灵魂深处。

  只是这般感觉,或许是独属于炼药师灵魂突破的恩赐,却无法真正对润玉造成什么影响,只是倏忽,那些异样便褪去灰飞烟灭。

  “多亏润玉前辈照顾。”萧炎笑着道,弯身行礼,白衣飘飘,抬头时眼睛亮的吓人,“我突破七品了。”

  遭遇这样的大变,几乎过去他所拥有的一切都被毁了,亲人,朋友,师长,若说他性格还和以前一样也不可能。也只有在当初救了他一命他唯一敢信的润玉面前,萧炎才会露出点应有的喜怒哀乐来。

  润玉轻轻嗯了一声,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听到了。沉吟片刻,拢着玉瓶的指尖微转,抽出一张融灵丹的丹方递过去:“嗯。你可以试一下这个了。”

  见他如此淡然,似乎一个新晋的七品炼药师是如此不值一提——也没错,即使萧炎以这个年纪突破七品天赋卓绝,但越往高走越困难,仍然只有八品炼药师才值得斗尊客气相对。萧炎迅速收敛起了进阶的高兴,认清地位,点点头接过丹方抓在手心里,全无半点异议。

  像是把自己默认成了润玉专属的炼药师,而且,这其中最棒的是,他心甘情愿。

  

  

  (九)

  到丹会之前,萧炎一直都在给润玉充当炼丹炉——人形自走投喂炼丹炉。

  话又说回来,他就没怎么见润玉修炼过,后者好似是在过养老生活,轻松闲适,喝喝茶看看书,把丹药当糖丸磕,丹毒也不用担心,终归萧炎也有对应的丹方。真可谓是任何人梦想中的生活。

  又是没日没夜的大半个月,炉火不熄,待到青年人终于顶不住疲倦出来进食缓口气的时候,看见润玉罕见的在庭院里与人下棋,另一人他也认得,是丹塔的大长老,玄空子。

  按理说,玄空子虽然只是斗尊实力,但是执掌丹塔的身份让他根本也不必多么在意一个普通斗尊。但是润玉总是很特殊,并非“背后的万剑阁”,无论是什么样的等级实力,似乎从来没有人敢轻视他,无论是当初的万剑尊者,还是眼下的玄空子,只是润玉不置可否,从未明确表态。

  这些日子里,萧炎炼丹就没停过,精神力消耗太大,纵然玄空子和润玉都没有掩饰气息,他也没有感应到,此时见到当即有些惊讶的脚步一停,玄空子有所感知,侧头看过来,笑着与润玉道:“呦,这便是前些日子突破的那个孩子吧?”

  润玉不动声色的笑了笑,纤白的双指夹着墨玉棋子,虚虚一点:“不假,这是我一后辈,言遇。性情愚钝,前些日子想参加丹会了方来寻我,倒是让长老见笑了。”

  “润玉无需谦虚了,这孩子的勤勉可是我都见所未见的。若是小小年纪便有这等灵魂造诣还称愚钝,老夫早该入土了。”玄空子笑道,“这般青年俊才,丹会哪能不欢迎他。”

  润玉漆黑的羽睫微微一垂,如同栖落的梦境,轻描淡写:“长老谬赞。”

  他朝着萧炎的方向轻轻抬了抬下颔,淡淡道:“言遇,过来见过玄空子大长老。”

  萧炎没日没夜炼丹久了太累,脑子还没转过来,下意识听了润玉的话,机械的上去行完礼才反应过来,润玉此言,无疑……是替他将身份过了明路的意思。

  “长老若是再不注意,这一局又要输了。”

  他将目光转移到润玉身上,后者却没给他视线,拈着棋子轻敲棋盘提醒玄空子,雪白的衣袖如遗落在人间的云,不减天宫缥缈,轻忽扫过桌沿时,不染半点尘埃。

  玄空子哎呀一声,顾不得萧炎如何,连忙低头看棋局,一看局势当即就要耍赖悔棋。萧炎趁此机会退下了,他灵魂力消耗太大,回屋里本是想候着润玉的,最后没撑住先睡了一觉。这就不同于斗气了,睡眠的确是恢复灵魂力最好的方式。但是萧炎是那种对危险极为敏锐的人,本不该如此放松,只是润玉就在屋外,气息遥遥相映,莫名其妙的为他提供了足够的安全感,他便睡了过去,睡的还挺沉。润玉推门进来时他都没有醒。

  润玉看了一眼斜靠在床头就睡着的青年,也没与他计较,还随手将他轻飘飘的放到了床上,觉得无聊了一时兴起,取出尘封的茶具煮茶消遣,倒找回些以往还在六界时候下凡的悠闲来。

  直到东方天色微亮,萧炎才悠悠转醒。

  茶香浅淡的萦绕在鼻尖,他眨了眨眼,精神一振,循着光线望向坐在桌前的白衣仙人,后者似是感觉到他的视线,侧首看来,眉眼清霜如覆冰雪,高洁不可近。

  “后日便是丹会,你可好生休整一番。不必再劳神炼药。”

  听到这句叮嘱,萧炎连忙爬了起来。他对润玉始终是三分慕三分敬的:“多谢前辈。”

  “举手之劳。”润玉淡漠道,眼神重又凝聚在面前的茶水上。有时候萧炎甚至觉得,没有什么事情能被这个人放在眼里——就如同九天之上的仙人,俯视万物永远带着一视同仁的悲悯,却没有凝进瞳孔里,“可想好炼什么丹药了?”

  听到了这个问题,他连忙收拾情绪,抿了抿唇:“……生骨融血丹。”

  “……哦?”生骨融血丹是用处颇为偏门的丹药,正是为灵魂重生肉身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物。在需要它的人面前八品也值得,但是对不需要的人七品都不如。润玉显然是不明为何萧炎会选择在丹会上炼这样一种丹药。只是他不是探听人隐私的性格,也没准备问——

  “老师当年被魂殿害成了灵魂体。我答应过老师,待我有能力后助他重塑身体。我自己已经将材料收集的差不多了,正好突破了,我想早日先备好…”

  萧炎自己竹筒倒豆子的就说了出来,生怕润玉误会,说完之后有些忐忑不安,小心翼翼的打量润玉的神情。

  润玉转眸看了他一眼,却没有什么明确的表态,仅是微微挑了挑眉:“你倒是个知恩之人。”

  此言一出,萧炎脸色顿时白了,眼底有某种浓墨重彩的情绪闪过去,覆盖出一片透骨的黑暗,最后他用力的咬了咬唇,低声道:“……可是我当初做错过…是我愧对老师。”

  润玉有些疑惑,转瞬想起当初岩浆世界里第一次见到萧炎的时候,那缕被他抽出的黑色魂魄。他立刻明白过来,或说,多少也猜出来了。

  恰是烧好了茶,揭开茶壶盖时,茶香淡雅的萦绕在身侧,他拂了拂衣袖,递过一杯茶去:“非你有心之过,不必介怀。”

  萧炎乖乖将茶杯接过在手里,却没有喝,只是安静的捧着,低头凝视了片刻,茶杯中氤氲的雾气仿佛也染进了眼睛里,他眨了眨眼,苦笑了声:“……我欠前辈的,更是数之不清了。”

  


【TBC】



  *:出自太宰治


本来想写完再发的避免我咕,但是没心情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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