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叶草-君筠

【萧炎x润玉】所爱隔山海（四）

•斗帝炎x天帝玉

•是一个年少心动，多年以后重逢的故事

（十一）

邝露忧心仲仲的坐在床边，看起来已经守了许久，明明是神仙，眼下却依旧有了青黛的颜色。润玉还没有完全看清楚，邝露已是注意到了，轻呼一声猛然站起，堪称惊喜交加：“陛下！——您…您现在感觉如何？”

润玉恍惚般的愣了会，还未从梦境中中完全醒来，缓了好一会才分辨出自己在哪，抬手遮了遮眼前。浅色的衣袖从他眼角滑过，如一阵悠悠水波，他终于意识到，身体里始终困扰着他的穷奇之魂已然不见踪影，若非丹田中还涌动着过分充盈的灵力，可能会使人怀疑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存在过。

昏迷前的记忆缓慢回流，像是一盏灯在暗无天日的海底悄无声息的点亮了，照出去蒙蒙的光向外扩散。然后他想起萧炎点燃在他体内的火焰，焚尽一切却独独不会伤他半分。

“…本座无事。”他淡淡道，坐起身，看似随意的扫视了一圈，发现不见那道黑袍的身影之后，蹙眉不由得神色微沉。漆黑的长发散落下来，衬着他端丽雅致的眉眼，却有种暗冷的意味在，“邝露，你可知萧炎去了哪里？”

这句话说完他才想起，邝露大抵并不识得萧炎。

但是出乎意料，邝露对于这个名字却并不陌生，只是皱着眉头，嫌弃又鉴于润玉问起不得不答，语气勉勉强强：“在外面试药。”

……试药？

润玉心底莫名，披衣下床，脸色尚带着未尽的苍白，身形却依旧修长秀雅，如一道隐隐月光。他迈步走出门。

（十二）

殿外的花园，黑衫青年坐在玉桌前，单手托腮，看着面前的火焰。色彩绚丽的帝炎在空中翻滚焚烧，包围着炼化的药液，空中是火焰，地面上是大堆的药草，他皱着眉看，神色无奈。

炎帝天资绝顶，的确是再厉害不过的炼丹师，但是再厉害的炼丹师，在新世界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带着神农尝百草的气概，撕下手中一片朱色的叶片，放进口中咬了咬，细细的咀嚼品尝着，一边提笔在纸上书写记录。

“那个有毒！”在萧炎摘下一颗紫玉色果子就要往嘴里放的时候，邝露出声了。但是炎帝侧着头，摆摆手示意自己听到了，动作却没停：“没关系，我不怕。”

果子咔擦咬碎，他唇边也沾了点细微的紫色汁液，说话略带含糊：“再说，润玉嗦不令够需要以湖攻湖…”

虽然说话都麻痹了，但是炎帝还真是一点都不着急，只是捂着嘴尴尬的轻咳两声，眉心斗帝印记骤然亮起，激活异火焚烧体内的毒素。

唯有亲身试药，他才能清楚的知道每种药草的药性，才能炼出合适的丹药。

“哦邝露，你来了正好帮我参谋一下，”简单的处理掉突发情况，看这熟练程度，大概萧炎并不是第一次尝到有毒的东西了，“润玉是水属，体质偏寒，我用这些作为主药炼丹合适不合适…”

脚步轻轻停在他身旁，像一朵轻淡的云彩，萧炎低头还在写写画画全然没注意，直到白皙修长的手探过来，轻轻扯过了古朴的纸。

萧炎下意识抬头，一眼看到了来人，立刻惊讶的咦出一声：“哎你醒啦？”

其实按理说，常人并不能这么简单的靠近炎帝，但是他对润玉的气息太熟悉亲切了，以至于缺乏最基本的防备。

润玉站在他桌边，没有穿天帝华丽繁复的朝服，仅仅外罩了一件雪白的外衫，垂下眼的时候安静的如一幅山水画，峰顶上高冷的雪莲花，沉静而疏淡，仿佛回到了从前他熟悉的时候。他在修炼养伤，润玉在他身边看书，那段静好的岁月，犹如水月镜花…

萧炎眼前一片闪烁，几乎有些恍惚了。

——一触即碎。

“给本座的？”润玉看着涂涂改改的药方，潦草的字体旁边是大量演算药性冲突的痕迹，微微垂眼，他的指节有那么一瞬捏紧了，神色却依旧淡淡的，淡到甚至有些冷酷，“你不必如此，本座不需要。”

花园的空气似乎突然凝固住了。

润玉放下了那张纸，还是长身玉立的模样，袖袍如风里的流云，落有浮光满身。他抬眼，面容逆着光，模糊了远山般隽秀的眉眼。天帝说话的时候，有不容置疑的味道，竟然有如发号施令：“本座的身体情况，本座自己知道。”

邝露在他背后睁大了眼睛，欲言又止，最后把目光投向萧炎。萧炎手上的笔已经停了，抬眼看着润玉，却没说话。

润玉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纸面，有些温柔的样子，转过身，衣袖扬起流光，如逶迤白雪，阳光反射着他衣袍上暗绣的金纹，如同鞘上凝固的辉光。

背后哗啦一声，萧炎终于反应过来，阴沉着脸，重重把笔拍在了桌面上，第一次在润玉面前骂了脏话。

“你知道个屁。”

水晶般的笔身在大力之下崩成了两截，掉落在地。

如同有什么碎了，啪。

任谁全心全意的付出被人这样对待，都不会好受到哪里去。何况是堂堂炎帝。炎帝何尝这样用尽心思的对待过一个人？

却是这样一盆冷水泼在头上，凉了一腔热血。

润玉脚步站定，萧炎从桌后探过身，一手拽住了他的手腕。他回过头，撞进萧炎漆黑的眼瞳里。

“就你这气血亏空的样子？”萧炎捏了捏润玉细瘦到堪称单薄的腕部，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抬头看着润玉。明明是从下往上，却硬生生看出了三分傲视的意味。炎帝容貌是生的清逸秀气，轮廓却分明，带着怒气的时候，鲜明而张扬，像一簇熊熊烈火，天生有焚尽一切的气势，语气尤为锋利，“你知道你的寿命…”

他神色瞬变，骤然咬住舌尖，带着忿怒止住未尽的言语。

也许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异火的帝皇吧。

润玉面色无喜无悲，仿佛萧炎这句话说的全然与他无关，只轻飘飘的望了一眼：“本座的决定，无需你置喙。”

“你…”萧炎差点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好险忍住了，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压下来，一字一句狠狠道，“既然你都不在意，我又何必替你操心？！”

他慢慢松开了润玉的手，帝炎倒卷收回体内，火光映在他漆黑的眼睛里，灼灼焚烧。

他气恨的转头，一拂袖纵身如流光闪电，身形瞬间消失。

（十三）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邝露简直不明白这种显而易见的激将法萧炎怎么就能看不出来，她张了张口，从背后看着润玉，收住满眼的不明所以。

何况这样又有什么意义？

润玉本不是意气用事的人。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润玉的身影微微晃了晃，白衣纷飞。在许久的沉默以后，他开口，语气平静，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不存在的人解释，“天道轮回，本座理应受之。”他淡淡道，声如温玉轻击，“但萧炎是异世之人，不应牵扯此世的因果。”

“可是…”邝露怔忡，再怎么和萧炎相看两厌，她都得承认，萧炎并不傻。纵然一时可能会气昏了头，但只怕过两天就想明白了。润玉这一激，岂非无用功？

……除非。

除非润玉相信，很快就要结束了。

他是如此相信，自己命不久长。

天帝身形猛然一晃，摇摇欲坠，手扶住桌面才勉强稳住了身体，长长吐出一口气。

“陛下！”邝露颤声道，急忙上前扶住润玉的手臂。润玉轻轻推开她，摇了摇头：“本座无事，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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